黄色文学永久地址: huangsewenxue.com 最新的免翻地发布:huangsewenxue.net 自动回复邮箱:bijiyinxiang@gmail.com 那个男人又把头转开,退到门外了。 “现在,什么也不用做,想做爱,你们就快点做爱吧,我不想当电灯泡。”穿上她的红内衣的时候,菲儿说。她觉得什么东西堵在嗓子里,于是只能边努力地咧开嘴笑,边快速的把话说完,“所以,小美人鱼,不管什么时候,你穿上了,就拍张照片发给我。而且,除了我,茗茗姐,甚至小绿姐欢姐,还有小蝶,大家都看得到。” 说着,她穿上了牛仔裤。把那件红色的工装背心拿出来时,她在袋子里摸到了一个小盒子,于是随手拿出来看——那是个随身的隐形眼镜盒子——她不用打开,也知道里面的东西是什么了。 “我真的没时间了,我要走了。”菲儿笑得更开心了,眼睛眯起来,瞳孔是乌黑的,眼泪仿佛那件衣服胸前的那一颗颗小钻石,“为了赶工,我几乎一天没吃饭了,所以答应了Lucas陪他吃小龙虾去……嗯,还是穿自己的衣服最舒服,果然,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说着,她朝屋子里还在地上的两个女人摇了摇手,用力一把抹干了眼泪,朝那两个依然赤裸着的女人笑了笑,走出去,把门关上了。 那个装着新的蓝色美瞳的小盒子也被她留在那扇门后面了。 陆凯 陆凯始终觉得有着乌溜溜眼瞳的Sophia才是最好看了,比蓝色眼睛的她还好看很多。 还有,他觉得今天是他这辈子最开心的日子。 因为Sophia笑了,从认识她到现在,他从没见到过Sophia笑得这么开心——他看着她剥小龙虾,开始戴着手套后来干脆把手套扔了,赤手空拳地上阵,剥完之后再大喇喇地吮手指;他看着她喝啤酒,喝到酒顺着嘴角留下来把她的发梢都沾湿了,然后说自己要去尿尿否则膀胱都会憋爆掉;他看着她擦汗,用错了那条曾经擦过手的毛巾所以弄得小脸上满是红油还辣辣的所以她骂了句卧槽;他看着她打盹,歪在红色路虎极光的副驾驶上,小脸红扑扑的——从前他开车,她始终是坐后排的。 当然,他也喝酒了,今天他忽然觉得菲儿有那样一个姐夫其实蛮不错的,因为起码今天他可以陪她喝个痛快然后不用担心酒驾被警察抓。 ——Sophia,就算我喝了再多的酒,也能把你平安送到家的。只是,你回家了,这一天就结束了。明天你醒了,是不是一切就都回到原来的样子。 探过身去给Sophia绑上安全带的时候,陆凯想,那个时候他几乎可以闻到她的呼吸。 他忽然好想喊她一声菲儿,不是Sophia,李总,李索菲女士或者菲儿小姐。 可是,不可能的,只有和她足够亲近的人或者她的长辈才能这么叫她的。 ——陆凯,你醉了,好好开车,好好做你的Lucas。 他想着,忽然觉得有点烦躁,他把车窗放下来一点点,吸了两口外面的冷空气,然后把车从匝道拐下去——菲儿别墅的外面,是一条林荫道。 他现在好想抽烟。但是不能在菲儿车里抽——等到她回家之后吧,看着她上床睡下了再说。 ——人要学会知足,陆凯。 他对自己说。 “停车!”菲儿的声音把他的神游拉回来,很轻却很坚决。他一愣,没有反应出原因,却已经本能地按她的话去做——这点,他似乎已经习惯,她的强势和颐指气使,还有她总是突如其来的新想法。 没了这些,她也不是她了。 “Sophia……”车停稳时,他开口,想问她下一步的安排,却被她打断了,“叫我菲儿。” 他愣住,本来他想把车窗关上的,但是他的手也僵住了。 “陆凯,这不是在上班,现在你也别拿我当你老板,或者什么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菲儿的声音很轻却不容质疑,那双乌黑的眼睛盯着他看,“我没喝多,陆凯,今天,叫我菲儿。” “嗯,好。”他点头,适应了一下,才开口,“菲儿,你该休息了,我送你回家吧。” 路灯的光有些昏暗,他望着身边的女孩如水的长发和肩头手臂如雪的肌肤,看着她少见的,没有戴蓝色美瞳的深邃的眸子,声音很轻很柔和。 “我问你件事,你真心回答我。”菲儿的眼睛闪着光,目光咄咄逼人,“陆凯,你爱我吗?” 陆凯感觉心都快跳出来了,他不知道这个小公主想干什么,但是,他不想骗人,也不会。 “嗯。”于是他用力地点头,脸很烫也很涨,不只是啤酒的原因还是什么,总之他知道现在自己的脸是红色的。 “嗯代表什么?”果然,菲儿追问,目光里的压力似乎更重了。 “我爱你。”声音很低,有些局促有些含混。他忽然觉得自己像个被老师教育的小学生。 “大声点,我听不清楚。”菲儿的声音高了八度。 “我~爱~你~”三个字,他鼓起了不少勇气才喊出来。 “你爱谁?”女孩不依不饶,声音稍稍有些发颤。 “李~索~菲~。”一字一顿,四野俱寂,声音显得分外清楚。 “真的?即便你知道我总是和那些富家公子商贾名人出双入对,即便你总是开车把我送到他们床上然后在隔壁听我叫床,即便你知道我这个小姨子一直偷偷喜欢自己的姐夫,即便我是人尽可夫的翘臀Sophia,坏脾气小公主,你也一样爱我?”菲儿的声音有些尖锐,仿佛一挺小小的机关枪,他从没听过她这样说话。 但是,他觉得他血管里的酒精让他开始冲动了,于是他用力地看向菲儿的眼睛。 “菲儿你住口,你不是这样的,我知道。”他的声音大起来,“而且,你是什么样的都不要紧,我喜欢你好久了。” “你敢发誓?说假话的话让你陆凯全家不得好死!” “我当然敢,我发……”他把右手举起来,欲待开口说出他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诅咒,女孩的唇却火热地贴上来,一下子把他的嘴堵住了。 他怔住,片刻之间,他便被这个女人融化掉了。 他探过身子,闭起眼睛,拥住菲儿的身体,用自己的舌头与她的舌头交缠,用力的,激烈地深吻。他把一只手勾在菲儿背上,另一只手在她的鬓发脸颊热烈而温存的抚摸。 她的呼吸很热,然后,她离开了。 走下车,绕过来把他也拉下车。 他以为这是结束了,可菲儿却拉开了这辆红色的左后门,把他推进去,然后她自己也进来了。 陆凯觉得现在的菲儿一下子变成了一条赤红色的美女蛇,她又开始吻他了,而她的手,已经到了他的腰间。 裤带被菲儿解开的时候,陆凯想要松口拦阻,但却始终羁绊于这个他期待已久的来自她的吻——女孩探进去抚摸的手很光滑,有些凉。 那手抚过他胸前,他觉得乳头麻酥酥地,受宠若惊地立正。 那手又滑到他脐下,胯下的那个小东西蓬勃得有些迫不及待。 “菲儿……”冲天而起的东西被女孩温润的手掌拥抱的时候,他终于挣脱了她的唇,挣扎着阻拦,睁开眼的时候却看到女孩上身洁白的皮肤——那件红色工装背心不知何时已经脱掉,剩下的只是妖艳的火红色文胸。 “你……”他还想说什么,女孩的唇却已经沿着他解开的衣扣从胸前一路舔吻下去,身体的某部分被她深深含住的时候,他觉得一阵头晕,发出一声短暂的哀鸣。 菲儿的舌功似乎不太好,陆凯记得他看过的一些黄色故事里讲,只有口技不好的女人才会在口交不小心用牙碰到男人的东西——他其实不知道,他没碰过女人,从前他所有的射精都是他家五姑娘给他服务的。 他的东西很长。菲儿似乎在尽力地把这个家伙往喉咙里送,但是,她终于失败了,满面不甘地让他滑出了自己的嘴,然后开始涕泪交流地干呕。 “陆凯,我不行了,给我吧。你要前面还是后面?只有一次机会的。”菲儿抹了抹嘴,另一只手仍然握着他的男根,表情狼狈之中却又有点狡黠,“他们都说Sophia的翘臀很紧的,要不要试试?” “前面。”他想都没想,“菲儿,我想你给我生孩子。” 他感觉菲儿握着他下体的手开始用力,越来越快,而她的已经把上身贴过来,又开始吻他了。 “陆凯,今晚,菲儿是你的,全是你的。”她的声音在颤,她的嘴唇在颤,她的全身似乎都在颤——陆凯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吸了口气,抬起手,把女孩红色胸罩的背钩解开了。 那对洁白的乳房鲜活地跳蹦出来,他不是没看见过,但是从来不敢像今天一样毫无顾忌的欣赏、把玩和亲吻,直到这个平常强势得有些蛮横的女孩开始婉转娇啼花枝颤抖满面含羞,他才拉起她,紧紧地抱在怀里,让彼此上身赤裸的皮肤饥渴地相贴。 “陆凯,进来,做的时候看着我的脸,看着我的眼睛。”菲儿仰卧在车后座上,把腿分开,然后双脚一蹬,把脚上的凉鞋踢飞了——他忽然觉得菲儿的表情很紧张,但他没有多想,就把身体压进去了。 似乎有很多腕足一下子吸住了他,引导他向前,直到遇上了一点点阻拦,但是他还是没有多想,本能地往前一顶。 那一刹那,陆凯忽然觉得后背疼,他猜是菲儿的指甲,但是他没管,他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毕竟,他想要她太久了。 他开始冲锋,用尽自己全身的力量,让这个有着秀美脸庞和魔鬼身材的女孩呻吟悲啼,颤抖抽搐。他边爱她,边帮她把眼泪和汗抹下去,看着她的眼睛,然后,他们接吻了。 舌头缠在一起的时候,他顶在菲儿的最深处,射了。 菲儿的身体始终在颤,不知道是因为紧张,疼,或者舒服。 两个身体就这样紧贴在一起温存了好久,直到他那个软掉的小东西被菲儿紧窄的阴道挤出来,陆凯才抽身。 然后,他看见了菲儿下身那一片鲜红的处子血。 “菲儿,难道,你……” 他彻底呆住了,而菲儿却只是笑,轻轻偎在他怀里,眼角有泪,声音颤抖而虚弱,“我一直把自己想留给我爱的人,之前,虽然我看起来疯,虽然我被搞得时常会泻肚子,但是,所有人都只插过Sophia的后庭,那个原本应该用来拉屎的脏地方……其实,没人碰过我的,陆凯,我的身子是干净的,第一次,真的好疼,不过感觉很好……谢谢你。” 说着,她哭了。 “对不起……”他紧紧把她拥在怀里,“菲儿,你是我的了,谢谢你,我不会辜负你……” “你一直对我很好,是我该谢谢你,而且,这份礼物我早该给你的。”菲儿的嘴唇有些苍白,鲜红的部分是咬出的血,“陆凯,我是你的了,现在我有些倦,这样抱着我睡一下。” “嗯。”陆凯点头,就这样把菲儿的身体搂在怀里,看着她的眼睑合上。他开始一根根数菲儿的长睫毛,没数完,他的眼皮也合上了。 心愿得偿的人往往容易睡着,何况是个几乎两天两夜没合眼,又喝了好多啤酒,而且刚射过的男人。 这一觉,好香,好甜,他梦见自己穿着礼服,菲儿在他对面,穿着雪白的婚纱。 所以,他不知道菲儿在听见他的微微鼾声之后就抽身出来了。 所以,他不知道菲儿从他的口袋偷了烟出来,咳嗽着一支一支在他身边用力地抽。 所以,他不知道菲儿抽完他的一整盒烟之后,笑着在他身边打开手机,在摄像头前面签了一份叫做遗嘱的文件。 当然,他也不知道菲儿在遗嘱里,把自己的公司,品牌,房产,还有这辆路虎,一切一切,都给了他。 在陆凯在车里醒过来时,他唯一看到的会是菲儿留在车上的手机和别墅钥匙,还有一张字条,告诉他自己和红蝶有个应酬所以打车先走了,让他在自己别墅里睡到酒醒然后等她回来吃晚饭。 嗯,还有,他永远不会听到菲儿在下车离开之前,吻着他的额头对他说的告别的话: “陆凯,你是个好人,很有才华也很能干,一直对我很好,可我始终不爱你,我爱的是我姐夫。虽然不应该,虽然我知道了他做了很多坏事,但是没法改变。现在我要走了,能给你的,除了我的初夜——本来我打算留给姐夫的,可笑吧?陆凯,别怪我,我也只有这些身外之物了。天下比我好的女孩很多,希望你忘记我忘记得快些。至于剩下的,来世吧。” 不知道,所以快乐。 陆凯倒在红色路虎的车后座上,脸上带着笑,微微有一点口水流出来。 天边,浮出一抹淡淡的鱼肚白。? [newpage] [chapter:9.5 Aurora 曙光] 江馨月 “兰雪,何静不和我们一起过去了?”江馨月走在兰雪身边——她已经把那件印着熊头的T恤穿上了,乳头上那两个小铃铛的形状从T恤下面透出来,带了一点浅浅的血迹。 “嗯,茉莉今天透支太多了,而且,就快了到时间了,应该给她自己一点时间。”兰雪说着,并没有停下脚步,“或者应该说是‘她们俩’,茉莉和乐雅。” “我现在有点知道了,原来,一个身体里是可以有两个灵魂的。”月儿侧过头浅笑,“不管你信不信,昨天晚上我真的看见崔滢了,所以,我相信我回去时,她也会一直看着我。” “每个人都不应该有遗憾,我想,也不会有遗憾。”兰雪抿了抿嘴,月儿发现她的一支手一直揣在裤兜里面,似乎死死攥着什么东西,而且,她的表情似乎比之前生动了些。 “小兰雪,”她终于忍不住了,“我发现我睡醒之后,你似乎变了些。” “是吗?”兰雪眨了眨眼睛,“何静帮我想起了一些从前拼命想忘掉的事情。” “那你怎么忽然想通了?” “因为Amy,她告诉我,人死的时候,所有这些被自己藏起来的记忆都会想起来,她说怕我后悔。”兰雪轻轻舒了口气,“虽然痛苦,但我知道我的选择是对的。” “两个信息,”月儿把眼睛往远望,看那条已经跑在她俩前面好远的大黑狗,“第一,你也很快会去死。”她没有继续说,停下来等兰雪的答案。 “嗯,没错。我们六个都会死,到我们不再有遗憾的时候。本来我们就是早已经打算死掉的六个人,聚在一起,或者可以说是个互助小组,准备好了,就上路,就像C,T和H一样。”兰雪平平静静地说着,仿佛在说她们六个准备安排的一次野餐,“不过放心,我会完成我给你们十个摄影的任务。” “嗯,我会很快,不用耽误你太多的时间,我想,你和我一样,有很想去见的人。”江馨月自己都不知道她怎么能如此平静,或许是因为这个答案她早就猜到了。总之,她继续说下去,“那么,第二个信息,Amy似乎死过,或者说,她起码接触过死亡。” “对,所以她是Aurora而我是Belle,都是字面意思。”兰雪指了指Thor——他已经跑到一处山洞,正用嘴把一块蒙着什么东西的巨大帆布扯下来,“我的性伙伴是只野兽,而Amy每次睡下去之后也会从长眠里醒过来,虽然不需要什么纺锤,更不需要什么真爱之吻。” “这不是很科学,如果是崔滢那个好奇心爆棚的学霸,一定要问一连串为什么。但我只是个学习不好的傻姑娘,而且满脑子想的其实只是快点儿回到我俩的小窝把自己挂起来,这样也不会耽误你的约会。起码,我知道Amy没死在海滩上我就很开心,嗯,我蛮喜欢她的。”江馨月抬手把自己的头发理了理,向Thor的地方望,“这车是你的?似乎很久没开过,我猜你会开这辆车送我回去。” Thor已经把那块帆布完全扯下来了——帆布下面,是一辆已经有些陈旧的白色老式吉普车。 “我的车,”兰雪的眼神开始凝固在这辆车上,“不过这次我不会再任性乱按喇叭乱开车了,我会送用你回去,不过现在,咱们先去海边吧看看孙莉吧。天快亮了。” “嗯,今天会是个好天气。”月儿说着,赤着脚向那辆车走过去了。 孙莉 孙莉没穿鞋子,她知道自己已经不需要鞋子了。 灵儿的那件小黑屋里,只有一袭黑色的紧身衣裤,她知道灵儿是想让她穿着这身衣服跳舞,所以在洗净身体之后,她就穿上了。 很合身,把她属于舞蹈演员独有的身体曲线包裹得玲珑优美。 还有,她的全套首饰,项链、耳钉、脚链,还有她的鼻钉,也都在。于是,她也通通戴上了。不知为什么,这次戴鼻钉的时候她不觉得疼了。 走出房间,孙莉把裤腿挽起来,让自己的小腿露出来——从前练舞的时候,她也喜欢这样。 裤腿是黑的,礁石是黑的,只有那腿和脚是白的,小腿如藕,赤脚如莲,肌肤宛如茉莉花般洁白,纹理细致,脚趾修长,趾甲是莹润的嫩粉红色,透过洁白的脚背皮肤,可以隐隐看得到青色的血管。 咸咸的海风,带着潮湿和凉爽,拂在面庞上,是那种久违的感觉。孙莉张开双臂,挺起修长的颈,挺胸,抬头,眯起眼睛深深呼吸,感觉说不出的亲切。脚下,大海是墨蓝的一片,蓝得有些发黑——她忽然想看看那片海,于是,她开始小心翼翼地寻找,终于在灵儿的小房间后面找到了一条陡峭的石路。 走下去的时候,每一步都很小心,也很用心。 她知道灵儿是喜欢赤脚的,也知道这条路灵儿走过,所以,她现在走的每一步都是灵儿的赤脚曾经踩过的。 ——对,我在走你走的路,现在是,一会也是。 孙莉想着,终于踩到沙滩了。 白色的或者金黄色的砂子粘在脚掌和脚跟上,痒痒的很舒服,也很熟悉。海是深蓝色,天也是深蓝色,夜里那漫天的星光已经稍稍开始有些黯淡,海和天交接的水平线并不十分清楚,只是天边有一抹朦朦胧胧的鱼肚白。 那条长长的麻花辫子,乌油滴水,在孙莉的身侧直直地垂下来,荡啊荡的辫梢直垂到腰际——今天她梳头的时候格外用心,她知道,这是她最后一次梳好辫子准备登台了——其实小时候,住在海边的时候,她就喜欢这样梳长长的麻花辫子,也喜欢一个人在黎明的时候在海边走,踩着软软的沙滩或者乌黑冰凉的礁石,边走边闻海的味道,听海的声音,对着海哭,对着海笑,对着海尖叫。 ——我始终是属于大海的,海的声音在呼唤我,而我就快来了。 她想,向海边走了几步。今天的海很平静,只有小小的水浪一波一波地涌上来,再褪下去,在沙滩上画出不同的曲线,偶尔推上来几个美丽的贝壳,或是翻出一只慌张的沙蟹——海水每次涌上来,都泛着雪白的泡沫,轻轻拍在海滩上大大小小的黑色礁石上,也拍在她赤裸的脚上。 凉凉的很舒服。 ——灵儿,你也总是赤着脚站在海里,是吗? 她就这样站着,抬眼望去,看着不远处房子的轮廓渐渐清晰,还有她刚刚下来的那块山峰般的黑色巨礁。 “灵儿,等我,我来了。” 她说着,开始痴痴地笑,抬手,抚过鼻翼上晶亮的纯银鼻钉,拂去粘在脸上的发丝,把辫子甩到脑后。 她忽然有些冲动,于是她放纵自己尖叫,然后开始张开双臂想着那块巨礁奔跑。 身后的沙滩上,留下两行脚印,但旋即被一波波涌上来又褪下去的潮水抹平,不留半点痕迹。 信步攀上去的时候,她听见海在唱歌,深沉而悠远。那种感觉仿佛很远,又仿佛很近,而城市里的浮华和喧嚣,灯红酒绿,夜总会、海洛因、舞台上的钢管、各式各样老的年轻的胖的瘦的丑的俊的男人、五颜六色的安全套,种种厌烦和疲倦,一下子令她觉得有些陌生,仿佛都是自己没有经历过的。 ——灵儿,我不后悔了,而且,能见到你,我也没有遗憾了。 爬上巨礁顶端的时候,海风一下子噗剌剌地扑面吹过来,激烈得让孙莉透不过气。于是她便在这扑面的海风里微笑,看东方海平面上的那一片鱼肚白渐渐地扩大它的范围,也看到崖边那个穿在木桩上,背着十字架的女孩身体,宛如一朵娇艳的白山茶——双臂展开,修长的颈骄傲地挺着,头向后仰过去,下巴抬起来,双眉微蹙,眉心是那颗朱砂痣,眼睛闭着,带着浅浅的笑,泪痕已干。那个沾满黑紫色血污和内脏碎片的尖头从双乳之间穿出来,指着天,残忍而美丽。 那身体向后仰过去,下身和胸部优美地伸展,形成一道美轮美奂的曲线。头发垂在身后,披散开了,被风高高地吹起来。垂下来的双腿是交叉着的,血从两腿间流下来的痕迹,还有脚下的那小小的血池都已经干掉,稀疏的阴毛掩映下,点缀着一个亮晶晶的小阴环,和她的两只乳环交相辉映。 阴环的装饰是蜘蛛,而乳环,是荆棘鸟。 “董小弱,你的孙小白回来了,陪你看海上日出。”她走到崖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俏生生地赤足站着。一条乌油滴水的大辫子优雅地垂下来,辫稍垂过翘挺浑圆的臀。一袭黑衣,把她优雅的胴体包裹得曲线毕露,更衬出那一双脚,踩在黑色的礁石上,显得分外白嫩。 瑰丽的霞光一点点地扩散,给她优美的身体轮廓,以及周围的景物——黑的礁石,白的灵儿,镀上一道绚烂的金边,形成一副绝美的剪影。 她低下头,看脚下的海。海水依旧是墨蓝墨蓝的,宁静而宽广。 很高。她有些眩晕,却也有些期盼。 她忽然想起她的三个搭档,笛子、晓雨和楠楠——笛子死时,是站在水边的一块石头上看风景,晓雨是在水里结束的,而楠楠是用飞的。 孙莉忽然觉得用自己做她们四个的总结太合适了。而且,从哪里来的,始终要回哪里去。 “我是属于大海的。” 她自言自语,忽然觉得心肺很洁净很舒服很开阔,于是扬起下巴,看着海天交界之处金红色的曙光浮现——那光很暖,把灵儿照亮了,把自己也照亮了,把她放在脚边的那个抱着一条大鱼的小黑人也照亮了。 “‘四个小黑人,结伙出海遭大难,鱼吞一个血斑斑,四个只剩三’,这分明就是给我准备的,是我和大海的约会,而且,根本没歌谣里那么惨。灵儿,难得你们能找到这么美的海,还有这么好的日出。嗯,这是需要祭祀的吧,那祭品就是我自己——虽然不干净,但是我相信大海会把我洗净的。对,这会是个圣洁的死亡仪式,没错。”她自言自语着,看着海平面上霞光照亮了半边天际,沐浴在大海里的朝阳,带着金光,微微从水平线上探出头来。 “海上的日出,真美。董小弱,你看到了吗?孙小白要开始跳舞了。” 她微笑,轻轻后退了几步,把辫子甩过来,轻轻解开辫稍的发带,抬起手,插进发根,捋下去,随着一甩头,满头泼墨似的长发随风飞起。咸咸的海风里,飘过一段茉莉花般清幽的芬芳。 ——为这天,为这海,为这日出,为了我的爱人,为了我的伙伴,也为我自己。 她点点头,深深吸了口气。 随兴而舞,原本是不需要旋律的,只是旋转,只是伸展,只是弯曲,只是跳跃。 真的舞者的语言,能看懂七分便是知音,能读懂九分的只有她自己,剩下那一分,谁也不明白。 但因为有了那一分的空间,才是全部。 ——董小弱,看着我吧。 乌黑齐腰的长发随着舞蹈在风里飞,孙莉把黑色的上衣褪下去,扬起手让它被海风卷起来,在朝阳的金晖里飘呀飘的飘出去。 ——笛子,楠楠,晓雨,看着我吧。 高挺的乳房,宛如象牙般洁白,随着舞蹈而跳动,性感而美丽,圣洁,不带半点淫欲。 她只是肆意地舞蹈,随心所欲,让身体跟着心动,没有规矩,也没有遗憾——她知道,这场舞和那只天鹅的死亡舞蹈不一样。 ——王欢,还有小绿,茗茗,孟爽,看着我吧。 上身的洁白皮肤和下身的黑色紧身裤,反差很鲜明。但只是片刻,一个1440度的连续旋转里,裤子便褪下,随着一个高抬腿的动作,魔术般的变到了手里,然后松手,便也在海风里飞起来。 黑衣被风卷起来时,孙莉的余光看见了远处天际那台昨天来过的无人机。 ——兰雪,月儿,Amy,在这里活着的或者死去的大家,都来看着我,对了,那朵红玫瑰,你也要看着我,好吗? ——这是我最后的舞蹈了。 黑发,雪肤,一身赤裸,她的身体下沉,两条腿开成一个笔直的竖一字马——这次,不是为男人开的,也再没有脏东西进来了。 ——所以,老板……不……聂远,或许孙莉该谢谢你给我实现梦想的机会,还有海天楼这个名字,但是,该做的,孙莉都做了,孙莉不欠你什么,所以,你再也看不见我了。 她想着,高傲地把头仰起来,优雅地起身,立起脚尖,抬起手臂,在悬崖边,开始了一个长长的平转。 忽然,她的赤足在湿滑的礁石上滑了一下,身体一下子失去平衡,不自主地向前冲。 这让她止不住尖叫,而动作终于在崖边骤然而止。几块碎石被她的脚碰出去,掉入海中,直坠下去,再无声音。 孙莉低头望下去,觉得头很晕心跳得也很快。还有,她一下子湿掉了。 “投海,不能是失足,太不小心了,太狼狈也太失礼了。”她自责着,在这崖边坐下来,把两条腿垂下去了。风把她的长头发吹起来,把穿在木杆上灵儿的身体也吹得轻轻摇动。几只鸟儿,白的或者黑的,落在灵儿的肩头和手臂上,似乎也在歪着头看着她。 “刚才我有点害怕,你们别笑我,还有,我现在想要了。你们想看,就看吧,很好看的。” 她对着这些鸟儿把心里的话说出来,然后她把她的长腿打开了。 ——另一种舞蹈,或者,是后半程。 她想。 手,沿着颈有些贪婪地在肌肤上摩索——脸、颈、肩、臂、腋、乳,腰、腹、脐、臀、腿、手、脚,再回到双腿结合处那个湿淋淋的地方,走到哪里,哪里便兴奋——乳头硬起来,汗毛竖起来,汗渗出来,春水流出来。 ——你们在看着我吗?这是属于我自己的舞蹈。 太阳一点点升起来,漫天的金光把她雪白的身体镀上一层金晖。在这金晖里,她战栗,她陶醉,她呻吟,她感觉身体似乎开始溶化了。 “嗯……灵儿,大家,就是这样……天哪,天哪,天哪……看我吧,看我吧!” 终于,她迸发了,爱液,汗水,泪水和唾液,一下子从她身体地各处迸发了。 她剧烈地抽搐,开始纵声地呻吟。 ——或许这呻吟声会顺着海风传出去,但是那才好,不是吗? 逐渐平息的时候,太阳的光已经有点刺眼了。孙莉懒懒地站起身来,立在崖边,抬起手擦了擦鼻翼上的汗珠,碰到那个小小鼻钉的时候,她笑了。 “原来我还不是赤条条的,这可不行,大海会嫌弃这些多余的东西的。小家伙,这些东西送给你吧。” 她对一直站在灵儿脚下看着她的那个小黑人说,然后她把自己的脚链摘了,再是项链,再是耳钉。 鼻钉很难摘,她索性狠狠地扯下来了,带着血。 “嗯,你看,这样才好。赤条条来,赤条条去,我就是我,这样才干净。”把这些东西放到那个小家伙身边的时候,她忍不住又亲了亲灵儿的乳——那乳房已经很冷了,只有晒到太阳的那部分有点温热。 这一吻,把灵儿身上的鸟儿惊飞了。 “董小弱,你看,我也会飞的。”她在心里对那只荆棘鸟说,然后,她在崖边站定了。 风把她的长发吹起来,阳光很亮,但是她没闭上眼睛,只是眯着,抬头看金色的太阳,低头看金色的大海,再把眼光放平,向远处望。 手,自自然然地垂在身体两侧,那身体,笔直笔直的, 仿佛《草莽英雄》 里同样站在海边山崖上的王翠翘。 孙莉深深地吸了口气,让那咸咸的腥腥的的好闻的味道把她的肺充满。 “海,我回来了。”她微笑着在心里说。 她把头向下沉,身体渐渐前倾。在感受到大海对她的引力的时候,她把踩在礁石上的两只脚轻轻蹬了一下,整个身体就脱离开那块巨大的礁石了。 黑色的巨岩仿佛一片作为背景的黑幕,在打在这块黑幕的金色的曙光里,飘落了一瓣洁白的茉莉花。 下落的时候,孙莉觉得风很大。她眯起眼睛,头朝下直坠了下去,觉得自己的长长的黑头发都飞起来了。 她觉得那片无边的大海正飞速地扑向自己,于是她把怀抱张开了。 大海拥抱她的时候,送给了她一朵美丽的水花。 然后,她感觉到了海的接纳,她感觉自己变成一条鱼落回到大海的心里,这感觉有些疼痛; 然后,她感觉到了海的包容,她感觉海水从她鼻孔和嘴里进入她的身体,这感觉有些亲切; 孙莉一下子觉得身上好重,呼吸、动作、感觉、神志,以及一切的一切,在那一瞬间就完全被剥夺了。 当然,也包括她的生命。 死很灿烂,也很简单。 只是,最后的那一刹那,她似乎看到了一双眼睛。 ——那是谁的眼睛? ——哦,对了,是星儿的。 陈星 “莉莉!” 看到海面上那朵绚烂的水花的时候,陈星猛地惊醒,一下子坐起来。 擦擦头上的冷汗,她忽然觉得有些哀伤。 她相信自己的直觉,虽然早知道是这个结果,也知道这是孙莉想要的,但还是免不了伤心。 ——从“她”开始,然后是谢楠,张晨,张睿,婷婷,现在,是孙莉了 ?——那么……我呢? 想着,她流泪了,虽然没哭出声音来。她伸出手本能地去摸身边的烟,却摸到一只纤细的女人的手。 骨感,冰冷。 “想抽烟?”声音很轻,陈星抬头,看到身边那个留着披肩发的大眼睛高挑女人。她有些诧异,但很快就释然,乖乖地张开嘴,衔住她递过来的烟,任她给自己点着。 “梦菡,刚刚孙莉死了。”吐出一口烟之后,她才低低的说,“我在梦里看见了。” “嗯,那是她想要的,我想她不会再皱眉毛了,”杨梦菡点头,自己也点了支烟,“不好奇我怎么能找到你家?” “你想说自然会告诉我,”陈星的表情淡淡的,“而且,我不锁门的,谁来,谁想要我,都好,我都不会拒绝。” 看到杨梦菡皱了皱眉毛,陈星又补了一句:“你能来我很开心,还有,你穿白色T恤很好看。” “我从杨琳那来,默儿……我朋友的手术成功了,所以我放心了。”杨梦菡长长吐了口气,手摸着自己的平坦的肚皮,黑蜘蛛形状的脐环吊在那朵红玫瑰上面,“知道吗?红玫瑰除了是一朵花,也是捕鸟蛛的一种,看着很凶的。而我们这些被叫做‘蜘蛛’的,都是杀人的人。” “哦。”陈星只是吸了口烟,并没诧异,只是听着杨梦菡继续说下去。 “他们告诉我,做了蜘蛛,就要杀满一百个人才能放我自由,而我的最后一单正式生意是在德国,作为附加要求,我的目标要求我寄盘录像带和一封信到这个地址,收信人的名字叫陈星。” 陈星还是没说话,只是把身体蜷起来,开始用力地吸烟,烟熏到了她的眼睛,所以她又流眼泪了。 一支烟很快抽完了,她索性从杨梦菡手里又抢了一支,再点上。 “现在要走了,才想起这件事,于是过来看,果然是你。”杨梦菡显得有些无奈,看着星儿抽烟的样子,抿了抿嘴,“星儿,我欠你声对不起。” “哦,”陈星怔了怔,又用力猛吸了两口烟,忽然咳嗽,呛出两滴泪,“我只看了信,带子还没看……原来最后是你帮她,谢谢你……她最后很舒服,是吗?” “我不知道,我希望是。”杨梦菡苦笑,用那双明亮的眼睛盯着陈星看,“她说过你很漂亮,是真的。不过,天亮了,我该走了。” “嗯,再见面的时候,不会是在这个世界了吧。”陈星懒懒地伸了个懒腰,把软软的,打卷的腋毛露出来,然后,她把烟摁灭,然后抬手把杨梦菡的脖子勾住了。 “星儿,下午……”高个子女孩开口,但陈星没让她把话说下去。 “梦菡,等会再走,和我做爱吧,一次就好,现在,我想要了。” 陈星低低地说着,声音腻腻的,就这样把湿湿热热的唇贴上来。 杨梦菡没有回避,捧住了她的脸。 陈星觉得杨梦菡的手一点点热起来,然后,其中一只手滑下去。陈星把腿分开,让那只手插进她身体,然后她握住杨梦菡的另一只手,引导着她按住了自己高挺的赤裸乳房。 她开始哼,低低的,婉转的,仿佛在哼一支什么调子。 从很多年前她第一次揉自己的胸的时候,她就喜欢这样哼了。 杨琳 杨琳始终很喜欢揉沈默儿的乳房,从很久很久之前就是了。 从前每次看她夜跑的时候,杨琳都会偷偷地看,瞄着这对乳房随着她的跑动在那件洋红色的运动装里面跳。那时,杨琳总是在想,想她在洗澡的时候会不会自己揉,想她和她那三个死党,或者别的男人在一起的时候会不会被人家揉。 那个夜,看见血肉模糊的她时,她闭着眼睛,这对乳房无力地朝着天。那是杨琳第一次真正看到这对乳房,但是她顾不上揉她们,只是想快点用手里的电击器把她带回来。 每电一下,她们就就剧烈地颤一下。 默儿在轮椅上的日子,这对乳房也就成了唯一能给她官能安慰的器官,那时杨琳才真正开始揉她们。揉的时候,默儿会哼,会呻吟,会出汗,乳头会硬,甚至会反过来用手指进攻杨琳。每次她都笑着说这是她养的一对大白兔,但每次到最后,默儿都会哭,因为她只有这对乳房了。 只有今天,不一样。 “琳子,咬它们,揉它们……一边弄,一边给我……给我……疼……喜欢……” 杨琳把默儿压在身下,听她呻吟。她知道,默儿的乳头硬了,硬得像两颗小石头,她也知道,默儿的洞口湿了,湿得一塌糊涂不成样子。 伸进默儿身体的那只手进出得越来越快,那水的声音让杨琳的心很痒,而默儿哭的声音让杨琳的心很疼。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和默儿的最后一次做爱,或许,在另外那个世界,她们可以更肆意地做爱。 但是,这次做爱,会永远是独一无二的。 窗帘是拉开的,在最黑暗的时候,杨梦菡就是从那扇窗户跳出去离开的。而现在,曙光开始一点点从窗户照进来,先照到地上滚在一起的两个女人的脚,再到腿,再到臀,再到腰。 ——现在我们两个的身体就是一半亮一半暗的,就像默儿的星座,巨蟹座,就像菲儿给默儿的那件衣服,一半纯黑一半纯白,不是吗? 杨琳想。默儿的手指插进她阴户的时候,她深深地吸了气,把腹肌和臀大肌一起用力收缩再舒张——每次这样的时候,她的阴道就可以夹住默儿的手指吸吮——而同时,她俯身下去把默儿的一边乳房含住了,吮了半晌才放开。然后,她就开始发出那种销魂的,有点像咳嗽的呻吟声了。 默儿皱起眉毛,眼神湿润。她用力向上挺了挺腰,似乎想把嘴凑向杨琳的嘴,但终于没成功。于是,她的后脑重重地摔在地上。 杨琳忽然觉得心里好痛,于是,她伏下身,深深把默儿的唇吻住了。这吻,也把两个人截然不同的两种呻吟声都挤到了鼻翼里面,闷闷地哼出来。 很闷,很低,却越来越响。 杨琳觉得默儿的身体,特别是她的腿,开始剧烈地抽搐,好像一条有力的鱼尾巴,而她的手指也被默儿的阴道死死夹住了。 默儿在颤,默儿在抖,弄得杨琳的手指很疼,甚至,她觉得自己的手指快断了。 ——断了就断了吧。 她想,然后,她也开始抑制不住地高潮了。 “陈晓静,谢谢你。沈默儿,对不起,我真的爱上你了。”最高潮的那一刻,杨琳把额头顶在默儿的额头上,轻轻地说。 “杨琳,我爱你。曙光真美,我该变成海上的泡沫了。”沈默儿勾住了杨琳的脖子,笑了。 “我永远站在你身后,你知道,咱们有不老药。”杨琳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一下,咧开嘴笑了。 “嗯,我知道,不过我想把不老药留给你,而我会用自己的方式,琳子,你要帮我。”默儿说着,把眼睛睁开了。 “嗯,好,都听你的,”她点头,“现在吗?还有,你在看什么?”她说着,顺着默儿的眼神回头,有些惊诧地看到窗口射进来的一束光打在桌面上那个水晶瓶子里,折射出璀璨的色彩。 “多美啊。”她脱口说,有些神往。 “是啊,谢小雪和孙峥,她们在看着我们。”沈默儿的声音很安静,“有了腿的美人鱼终归要有一次舞会的,所以我想我该让大家看看我站起来的样子,给她们,给菲儿,也给你。” 金红色的曙光又往前走了一步,把搭载椅背上的那件鱼尾裙胸前的小钻石照亮了。 Amy “喂,杨楠弟弟,我的礼服好看吗?”Amy说着,恋恋不舍地看了看里面那身鱼尾婚纱,然后把衣柜门关上了——她依旧赤着上身,穿着黑色的紧身裤,只是把她的黑靴子脱掉了。 那个男孩子没说话,只是闷闷地哼了一声。 “是不是觉得只有霞儿那样的女孩才喜欢这样的衣服?我记得她为你扮过一次Anna.”她在男人对面坐下来,拿起桌子上的一把小小的左轮手枪把玩着。 “你跟踪过我们?”他问,攥了攥拳头。 Amy笑起来,眼神仿佛是一个大姐姐在看一个拿着玩具的小孩子。 “她做了我们的公主之一,应该也是为了你喜欢,因为她告诉我其实她更喜欢做轻舞飞扬的,虽然我其实不知道轻舞飞扬是谁。”她说。 “匪夷所思,照你这么说,难道芳姐还是Elsa了?”他脱口说。 “对啊,”Amy拿起一个小小的遥控器按了一下,客厅里的电视屏幕亮起来,里面是蜷缩着身体,带着微笑,身上挂满冰霜的童晓芳,“你猜对了,她走的时候很开心,她很喜欢她的冰城堡。” 他说不出话来了,身体微微颤抖。 “每个女孩的心里都有个公主梦的,当然不全是迪士尼的,比如之前我的一个朋友就想着做乐浪国的罗姬王女 ,或者日本战国时候的驹姬 。”她说,“或者算是一点小小的Romantic吧。”她接着按遥控器。 ——静静坐在马桶上,抱着自己头颅的白发女人,肠子淌在脚下,脸上却是笑。 “木兰,给她介错的是我的刀。” ——凌乱的小麦色的断肢,上面纹了一节节的断蛇,绿色头发下面,凝固的眼睛无悲无喜。 “Tiana,她把害她变成绿色的人都带走了。” ——长头发铺满床,赤裸的躯体被电火花缠绕,看得出身体在抽搐,但表情却坚定,仿佛大海里的水手。 “Rapunzel,这装置是她自己发明的,她还为一只白天鹅做过荆棘衣。” ——身体架在一台银色的机器上,一根银色的长杆从她下身穿进去,带着血从红头发女人的嘴里穿出来。 “Merida,她一直唱着歌到最后,而且她的故事里没有男主角。” ——脊背朝上,身体在海面上漂浮着,看不到脸,齐腰的长头发平铺成一把乌黑的巨大扇形,一群各式各样的鱼儿在她身边轻轻环绕。 “Moana,她从大海来,最后又回到海里了。” …… “这都是她们自己想要的?”他抖得更厉害了,“有什么理由,非死不可?” “这世界比你想像的残忍的多,也有很多无奈,不能说我们的选择是对的,但是,至少我们有这个权力,把握自己的生命,”Amy说,“或许等你再长大些就能明白一点。嗯,如果你愿意,明天你就或许还能看到Ariel,Pocahontas,Jasmine,Belle,说不定还有新的Snow White和Cinderella,当然还有我。”她说着,站起身,对着他挺了挺本就高耸的乳房,“我是Aurora。” “别再死人了,真的,别再死人了,好吗?”这个男孩子终于流眼泪了。 “这个我把握不了,总之现在我要去洗个澡了,一会,我要换我喜欢的衣服。”Amy似乎没看到他的表情,自顾自说着,把裤子也脱掉了。她的阴毛有点浓,显得乱蓬蓬的,“本来想邀请你和我做爱的,但是猜你不会接受,所以,一会帮我拍些照片,这总可以吧?作为回报,我可以给你讲讲关于我和蜘蛛的故一些事。” 说完,Amy朝他笑了一下。 沈默儿 “默儿,你美极了!”听着杨琳的话,看到那两颗可爱的小虎牙时,沈默儿用力地让自己微笑了一下。 琳子的身体,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赤裸,健美,充满活力,皮肤是健康的淡古铜色,不经矫做的自然身材,不经打理的自然毛发,不经修饰的自然面孔,散发着迷人的青春气息。她就这样站在暗处,一道阳光射进来,在她身前优美的胸腹曲线上画出一道优美的光带。 ——琳子,知道吗,比起我自己,我更喜欢看你呢。 沈默儿想着,继续盯着杨琳的身体看了好半天,才把眼睛转去看杨琳手里的手机镜头。 只是,她始终把杨琳的眼神避开了。 沈默儿的眼波在闪,她的嘴唇有些发颤,她的脚还是很疼——站起来很费力,穿上这件衣服更费力,但是可以忍受的了。 她不怕疼的——从前为了伤到那个男人,她能自己把刀捶进自己身体里去。 但是,她有点不敢看杨琳的眼神。 那眼睛越明亮,越充满希望,她就越害怕。 “再拍张侧脸怎么样?”沈默儿听到杨琳抽了抽鼻子。 “好啊。”沈默儿说着,把脸转向那金灿灿的曙光里,用力把自己的胸挺起来——太阳升起来一些了,有些晃眼,所以她流泪了。细碎的汗珠从额角轻轻渗出来,她咬着牙,紧紧抿着嘴,秀气的眉毛时不时轻轻抽动。 “其实我拍照不好的,如果可以,等等露露吗?”身后,杨琳的声音带了点试探。 沈默儿轻轻摇了摇头,扎成马尾辫的黑头发跟着甩了甩。 “美人鱼会在清晨的阳光里变成海上的泡沫的,”她说,“琳子,我不敢奢求太多,站着的照片,有你给我拍就足够了。韩露也有自己的很多事情要做,我不想催她,所以,等她来了,替我向她说声谢谢。” “嗯。”杨琳的鼻音有点重,沈默儿知道她听明白自己的话了,于是她终于转过来,看着杨琳那双有点发红的眼睛,轻轻地说,“琳子,对不起。” “说过了我永远会在你身后的,虽然再也不用给你推轮椅了。”杨琳咧开嘴笑,走过来,让自己的身体也沐浴在晨光里。她挽住了默儿的手臂,把手机递过来给她看。 “默儿,你好美,真的。”沈默把手机接过来时,杨琳又说了一句,然后在她腮上啄了一口。 沈默儿盯着手机屏幕上的自己看——嗯,她是站着的,站在阳光里。身上那件简约而裁剪得体的,黑白颜色相互交错的鱼尾裙,把默儿的原本不很高的身量显得分外修长。领口开得有些深,顾盼之际,微微露出一线浅浅的乳沟,前胸的地方,有碎钻镶成的横卧69形状的巨蟹座符号,被阳光照着,璀璨得如同朝露。手臂和肩颈裸露的皮肤,白得仿佛象牙,修长的双腿也如是,只是更白更嫩,似乎从没经过风吹日晒,滑腻得如同婴儿。从腰到背,是大块的镂空,少少的黑色布料,光洁的背,连腰上创口的白色绷带也和整体的设计融为一体,丝毫不显得突兀。 只是,腰弓的位置,已经开始有血从绷带下面渗出来,鲜红鲜红的,美得有些残酷。 “失去了才知道,能站着,哪怕只有几分钟,原来也是这么珍贵的事情,”沈默儿说。腿上很疼,她有点站不住,于是就放心的把身体的重量靠在身边那个赤裸的古铜色身体上,“琳子,我这张照片和我妈妈有点像。” “是吗?我没见过伯母。”杨琳说着,指了指瓶子,“我猜,你带你的朋友见过家长的。” “我妈妈是个保守的女人,她才不知道自己的女儿会去和不知名的男人做那些不可名状的事情,更不会知道她女儿会爱上一个女人,或许是家里管得太严所以我从前才这么疯,”沈默儿苦笑,“琳子,你知道吗?谢雪……我们总是喊她谢小雪,她总是像个长不大的孩子,高兴起来手舞足蹈,受欺负了就哭鼻子,和她在一起时,我迫不得已地要当大姐姐。” “听梦菡说她很仗义也很爽气的,你出事之后,第一个要去拼命的就是她。” “嗯,当时有不少男人追她的,但她说和我才是一对,”沈默儿把头靠在杨琳肩上,“她后来同意跟那个男的,也是因为他能帮她们几个在给我报仇之后逃走吧,而且,她始终需要个大哥哥大姐姐照顾她的。” “那,你会要我把你还给她吗?”杨琳轻轻地问,“没关系,我可以等你的。” “杨琳,你要逃跑吗?”沈默儿轻轻笑起来,“我似乎听到你和梦菡说过,从今以后,我是你的。” “诶,我以为你睡着了,哈哈。” “陈晓静会和谢小雪说清楚,而沈默儿会带着她的琳子去见家长。”沈默儿的声音有点发颤,“妈妈会喜欢你的,我知道,不过我始终要先和她说一声……所以,琳子,现在,我该去见妈妈了。” “默儿,你?”杨琳的声音有些诧异,沈默儿觉得自己的手臂一下子被她捏痛了。 “这么好的阳光,也只有一瞬间,我舍不得,而且,这么多年了,我知道妈妈也想我了。”她说着,轻轻推开了杨琳的手臂,用尽全力让重心回到自己的脚上,然后把后背转向她,“琳子,帮我。” “嗯。”杨琳抬手,轻轻地把她背后的拉链拉下来,帮她把衣服从身上褪落,一点点露出里面那个赤裸如婴儿的洁白的身体——那身体如粉妆玉琢般,窈窕而美丽,只是稍稍有些苍白。 沈默儿回头,看着杨琳,没说话。杨琳愣了愣,苦笑,于是开始拆她腰上的染血的绷带,直到腰际那个鲜血淋漓的创口露在阳光里,很夺目很鲜艳。 “默儿,想在哪里?我抱你过去。” “在洗手间,琳子,你真好,男友力爆棚呢,”沈默儿浅浅地笑,费力地转了转身,“不过,这辈子最后这几步路,让我自己走过去吧,用我自己的腿和脚,好吗?” “嗯,那我会给你加油的,我是最好的啦啦队长,没有之一。”杨琳转到沈默儿身后,双手扶着她的手臂让她站稳,然后轻轻把手松开了,“还有,沈默儿,你记着,我永远在你身后。” “嗯,琳子,你说,我会成功的,是吗?”准备抬腿的时候,她似乎迟疑了一下,轻轻地问。 “当然,被我加油的人都能够创造奇迹,别忘了,我可是奇异公主。” 沈默儿点了点头,深深吸了口气,终于缓缓地迈出一步,。 疼,她停下,稍稍张开双臂,费了很大的力气才保持了身体的平衡。 她在喘息,也在颤抖,这一步就让她的身体被汗湿透了。 “沈默儿,往前走,加油,往前走,你可以的。”旁边,杨琳的声音充满了鼓励。 一步,两步,三步。 一走一停,皱着眉,紧紧咬着嘴唇,粗重的喘息渐渐变成痛苦的低回呻吟。脚掌与地面的每一次接触,疼痛宛如刀割,一阵阵刺进心里。 她觉得这感觉和她用刀刺自己的时候不一样,更真切,更鲜明,更痛,也更值得记忆,值得体会,值得怀念。 每走一步她都停下,回头看杨琳充满鼓励和信念的目光,还有她那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五步,六步。 “沈默儿,加油。” ——加油,沈默儿。 九步,十步。 沈默儿伸出手,推开了卫生间的门,把那只已经被汗水浸透的脚掌伸进去。 病房里的地板是木质的,而卫生间却铺着大理石的地砖——前者温暖而有质感,后者冰冷而光滑。 一只脚踩上去的时候,沈默冷得打了个多哆嗦,她第一次知道身体的触觉可以敏锐到如此的地步。 她想回头向杨琳说什么,但是,她忽然感觉到脚心的汗让她在地板上滑动了一下。她有些慌,于是本能地踏上了另一只脚。 然后,眼前的景物在瞬间翻转了。 “琳子,别扶我!”在失去平衡做到的那一刹那,她尖叫,然后,她重重地摔在地上了。 ——好晕,好凉,好滑。 她边费力地挣扎,边抬头向着杨琳苦笑。 “小时候我每次摔倒,妈妈都会在旁边看着我,让我自己爬起来……”她说,终于用四肢把身体撑起来。然后她试着站立,但是,她知道自己没有力气了。 “沈默儿,加油,你他妈的,给我加油!”杨琳的声音颤抖起来,然后她伏下身,也一样四肢着地,匍匐在默儿旁边了,“往前走,往前……走……”杨琳似乎快要哭出来了,她把一只手塞到嘴里,似乎想把哭声堵住。 “嗯,我行的。我行的。琳子,看着我。” 沈默儿忽然觉得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就这样匍匐着,开始一寸一寸地向前挪动。 终于,她的手碰到了白色的三角浴缸的边缘。于是,她用力的抓住那个支撑点,一点点,一点点地起身。 她重新站起来了,而她的头发已经被汗湿透了。 “琳子,我成功了。”她回过头看着同样已经站起身的杨琳浅笑,声音平平淡淡却又如释重负,仿佛完成了一件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 “嗯。”这个古铜色皮肤的女孩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用力地点头——她终于又开始放肆地哭了。 沈默儿微微欠身,打开了浴缸的水门,然后把浴缸的缸底锁住了。水开始哗哗地流出来,她伸手过去,很温暖很舒服, “琳子,水真好呢,我要走了。不过,还有件事情想求你。”她说,然后轻轻跪下去,把小腹上旧伤的伤口压在浴缸的边缘。 “沈默儿你是个混蛋,和我还要用求的?”杨琳的声音哭得含糊不清,忽然扑上来,开始用力地吻她。 琳子的嘴唇很柔软,缠绵而留恋,两条舌头缠在一起,久久才不舍地分开。 “像咱们从前说好的,一会,看我断气了你再走,好吗?我知道我可以的,但还是怕万一会不成功,如果那时你也走了,我……”她没再说下去,只是看着杨琳的眼睛,就仿佛从前她求杨琳让她在自己面前和那群健壮小伙子交欢给她看的眼神一样。 浴缸里的水渐渐多起来,阳光透过窗子射进来,射在水面,金灿灿的。 “我说过,我会永远在你身后的,只是,你要过一阵子才能看到我的虎牙了,”杨琳的情绪似乎稳下来了些,又朝她笑了。沈默儿看着她移到了自己的身后,感觉她的手把自己的臀瓣分开了,“默儿,你只管往前走,做你喜欢做的就好。我会送你。记住,向前走,一直向前走。” 沈默儿感觉那条舌头舔到她的花蕊了,有些痛,有些麻,有些痒,却很舒服。她有点儿头昏,但是她知道她下面该做什么了。 “琳子,抓住我的手。”她看着浴缸里荡漾的水,把双手背在身后,腰尽力地挺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一下子把腰放松。 头扎进水里,溅起一片水花,黑头发漂起来,如同荡漾的水草。 温热的水,从鼻腔涌进去,深深地呛进肺里,她本能地咳嗽,觉得呼吸有些疼痛,而下身来自杨琳口舌的刺激,却依然热情而温存,带着火热的奇妙感觉,一波一波地冲击着她的神经。她忍不住呻吟,于是就有更多的水呛进肺里去,然后就是更激烈的咳嗽。 大股大股的气泡,随着她的挣扎和咳嗽,从水底冒上来。浴缸里的水,随着她的咳嗽和挣扎点点滴滴地溅出来。 “沈默儿,坚持住,一直往前走,一会儿就好。” 她听见杨琳的声音,含含糊糊的。 她知道杨琳的舌头在自己的身体里进出,她知道杨琳的一只手正紧紧把自己两只反剪的手腕压住,而另一只手按着她的背。她知道杨琳自己也高潮了。她知道,杨琳又哭了。 气管里的水让沈默儿不自主地痉挛,剧烈地咳嗽。 开始很疼,但后来,痛觉却逐渐麻痹,甚至连下肢那刀割般的痛觉也开始减弱了,只留下窒息和下身刺激的震撼。 沈默儿把眼睛睁开了,这是她第一次在水底下睁眼,她看到了白色的浴缸,黑色的头发和金色的光,还有一串串大小不一的气泡,而后,却是一张张面孔和一道道身影。 谢小雪,孙峥,周茗茗,谢一岚…… 然后她看见菲儿了,然后她看见梦菡了,然后,她竟然看见琳子了。 “默儿,加油,你可以的。”她看见琳子她招手,看见她可爱的小虎牙——她想呼唤,结果却只有更多的水呛进来,然后是更剧烈的咳嗽。 水门依然“哗哗”地开着,渐渐注满了整个浴缸,开始漫出来。 沈默儿看到了眼前琳子身后的那道身影。 ——是谁?是妈妈吗? ——妈妈,你看,这是我的爱人,她叫杨琳,你看,她在要我,她在亲我,她在爱我。你要祝福我们。 ——我高潮了我高潮了我高潮了!好累啊,好舒服,好温暖啊。妈妈的肚子里,是这个样子吗? 她想着,忽然一下子放松了。 那个雪也似的躯体,终于从激烈地挣扎,渐渐变成茫然无助的抽搐。然后,终于在最后一个剧烈地蹬踢中停止下来,归于死寂。 眼泪流在浴缸的水里,消失不见。而在沈默儿身下,那一股最后的清泉涌出来,淋在仍在边哭边笑地亲吻她的身体的古铜色皮肤女孩脸上,沿着她的脸颊淌落,流过她修长的脖颈,最终从高挺的乳峰滴下去,滴在地上,汇成一汪浅黄色晶莹的小池……? [newpage] [chapter:9.6 R.I.P. 安息] 聂远 “当你凝望深渊时,深渊也在凝望你。远,我会一直在地狱里等你。” 聂远倚在办公室高大的皮转椅上。手心里是块很旧但保养良好的黄铜怀表。打开的盖子上,那个眼睛明亮的美丽女人嘴唇轻启,像在对他说着这句话。 那是小娜坐下来切腹之前的辞世之句,他当然一辈子也忘不了。 他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个“娜”字。 ——小娜,原来你早就知道,人总会活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是吗?所以你猜到了我会变成你爸爸的样子?或者说,我比当年李龙那个嗜血的老家伙该死多了,不是吗? 他想着,用力揉了揉已经疼得发胀的太阳穴,毕竟,从早上开始,他已经连续二十多个小时没有休息了——死了这些人,让他今天的工作量大了三分之一。 ——小娜,你知道吗?昨天死了好多人,这个世界似乎一下子干净了些。其实这些渣滓统统该死的,不是吗?如果这世上的渣滓一夜之间都死了,我也就不用这么累了。其实,我也是那些渣滓之一,最脏,最臭,最大的一块。 ——如果那天你没死,会不会不一样?如果一早就干脆些杀了秦湘那女人,那天的事情就不会发生。即便发生了,如果不是你肚子里怀着鑫儿,如果一早就把她打掉的话,你也不会……嗯,如果那天,我不是贪着要你,即便你挺着大肚子,也不会有事的。 ——原来,最该死的还是我啊。 ——可惜,秦湘没死,鑫儿没死,我也没死,只有你死掉了。 ——或者,你才是幸福的。因为我知道,其余那三个活下来的,都不快乐。 他想着,轻轻地,仔仔细细地在那个“娜”字外面画了个黑色的框。然后,在旁边写了个“远”字。 ——小娜,知道吗,我好想你,也好想死。 他拉开抽屉,里面是一把银色的小手枪和一排银色的子弹。 ——聂远,你这个怪物,为什么还不去死呢? 他在这个“远”字旁边打了个问号,然后又在旁边写了两个字。 儿子。 ——小娜,记得你为了我,亲手杀掉李龙的时候,我对你说,我会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更干净,你笑了。我为你介错之前,我又对你这么说,你又笑了。原来你早就知道了,那根本是不可能的,维持这些表面光鲜的所谓秩序,太累了。原来,人都自私,狗都吃屎,既然不能让每个人都心向光明,就用黑暗,欲望、利益和死亡,让那些在主席台上的畜生做人事,至少这样对大多数人是好的,他们不必知道原因,只要各有各的岁月静好就是。 ——多可笑啊,维持光明的是黑暗,天堂的柱子的根基在深渊里,而我就站在深渊里,或者说,我已经就是深渊本身了。太多的事情还没有做,我不能让鑫儿做这些事,太脏了,女人是干净的,不该做这些的。 ——可是,我还会有儿子吗? 聂远打了个哆嗦,他想起了那个女人,那个有着和小娜几乎一模一样容貌的女人。还有,那天晚上他才知道,原来那个女人的性子也和小娜一样烈,烈到为了复仇,悍不畏死。 他在纸上写下了陈晓静的名字。 ——小娜你知道吗?她和你太像了,比索菲像得多,索菲有你的皮囊,但是没有你的灵魂。如果她答应了我,我会把一切都给她给我生的儿子,所有的荣耀和诅咒,然后,我就能来找你了。可惜那天晚上她死了,否则,她会给我生一个儿子,而我就可以来找你了。这样可耻的活着,我早烦透了,而那一夜之后,我已经彻底变成怪物了。 ——还有,她落下去的时候,笑着和我说:“聂远,你会断子绝孙的。” 他的笔抖了一下,不自主地滴了滴墨水在那个名字上,于是他索性把那名字划掉了 ——断子绝孙吗?如果能给我个儿子的话,到他那一代,这个世界或许已经会好些了。毕竟那时已经换了新的一代人,而那些主席台上的傀儡畜生,也都下地狱去了,不是吗?如果他还不行,到他儿子的时候,也总会好的。 ——可惜,我还没有儿子,现在,也还是要给那些傀儡老东西喂食讲规矩好让他们做好该做的事情风清气正不忘初心,嗯,该让孟爽在海天楼安排…… ——哦,我忘了,孟爽走了,虽然把手底下的一切都安排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可她走了,连她的那匹叫做小仙女的马也带走了。 他写下了孟爽的名字,然后,盯着那个爽字看了好久。 ——那个孟家的小女孩,比她爸爸强多了,也有骨气有胆色多了。小娜死的那年,她才四岁,梳着羊角辫穿着蓝裙子。嗯,小娜的头落下来的时候,就是落到她脚边吧,我记得小娜还朝那个小丫头眨了眨眼睛。 ——你也喜欢她是吧,小娜? ——她长大之后,个子比你高,也比你瘦,但是,她杀人时的神情,太像你了。不管她现在在哪,天亮的时候,她就一定会死了,没办法,我没法让她活下来。你再见到她的时候,还是会喜欢她的吧? ——可是她会怎么对你形容我呢?不会是很好的话吧,那次山里的枪战之后,她一直很听我的话,除了没怀上我的孩子,其余什么事情,杀人贩毒,当老鸨子,操持我所有阴暗面的产业,陪我需要安排的人上床,毕竟,我帮他报了家仇,只是,她再没喊过我“远哥”,只是叫我老板。 ——可那又怎么样呢?她就要死了,还有我的另一个女人也是。 他在孟爽的名字上打了个叉,然后在旁边写上了“孙莉”两个字。 黄色文学永久地址: huangsewenxue.com 免翻发布:huangsewenxue.net 自动回复箱:bijiyinxiang@gmail.com ——小娜,其实我知道,这个女人从来没真心顺从过我,虽然表面上她是最听话的,让她喝那些狗东西的尿,甚至吃那些狗东西的屎都可以。